第八章 将军舞会吐心胸，兄弟思美夜无眠 (第2/2页)
“没有，没有。”栗昊不好意思的笑着说。
“不跟你们说了，我跟我干妹妹跳舞去了啊！”张朝春说完拉着萧芬旋走入了舞池。
一曲探戈舞曲响起，张朝春和萧芬旋从容而舞，形舒意广。他俩开始的动作，像是俯身，又像是仰望；像是来、又像是往。那样的雍容不迫，又似乎有一些惆怅。接着像是飞翔，又像是步行。不经意的动作也绝不失法度，手眼身法都应着音乐声，那样和谐。两人优美的舞姿吸引了舞池里其他男女的目光，他们逐渐停下来看着二人。舞池中，成了张朝春和萧芬旋的独舞。萧芬旋虽然没有流水似的裙摆，但一身军装更让她散发出与众不同的魅力。一曲终散，张朝春和萧芬旋离开舞池，到角落里的酒桌上小坐。
“旋儿妹妹，你看看满屋子的军官，看你看得恐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。你也是大姑娘了，可以从今天在场的青年才俊里，挑一个当如意郎君啊。”张朝春低着头，试探似的说。
“朝春大哥，你讨厌。我还有一年的课程，等到毕业再想这些事吧。我现在只想着好好学医。跟你同学刚才说的一样，等你在战场上挨了子弹，缺胳膊短腿的时候我就可以照顾你啊。”萧芬旋调皮的朝着张朝春挤了个鬼脸。她和张朝春从小一起长大，她一直拿张朝春当自己的亲生大哥。
“别咒我。”张朝春抬起头来，轻轻在萧芬旋额头上弹了一个暴栗。
“嘿嘿，我怎么会咒我的大哥呢！等我结婚的那一天，我还想让父亲和大哥各自挽着我一只手，把我交给新郎呢。”萧芬旋对着张朝春微笑，两个酒窝就像会说话一样。
栗昊刚才看张朝春跟萧芬旋跳舞看的入了神。他俩下场后，栗昊跟刘风林说：“瞧见没，那就是南京宪兵萧副司令的女儿。那可是陆军军医学校的一枝花。南京城里追她的公子哥足有一个营。以前张朝春在宿舍说萧芬旋是他干妹妹我还不信。我的天啊，要是能带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回东北老家，那脸上得多有光啊！”
刘风林还沉浸在刚才冯玉祥将军的讲话里。他对栗昊关于萧芬旋的话题不感兴趣。听栗昊说起他东北老家，刘风林问栗昊：“对了，你父亲栗老爷子最近怎么样了？”
“咳，他呀。本来是在天津做寓公。可这下倒好，日本在天津的驻屯军不断增兵，老爷子看不下去，过阵子可能要搬到上海。”栗昊一边看着舞厅角落里的张朝春和萧芬旋，一边对刘风林说。
“这里太热了，我要出去透透气。”刘风林说。
刘风林来到俱乐部的走廊里，走廊里，挂着一幅字，上面写着“榆英芳菲”。他出神的注视着这幅字，不禁自言道：“柳丝榆英自芳菲，不管桃飘与李飞。”
“桃李明年能再发，明年闺中知有谁？”一个甜美的女声应和道。
刘风林转过头，看到萧芬旋正笑盈盈的看着他。
“没想到，堂堂中央军校铁骨铮铮的汉子也看《红楼梦》。”萧芬旋其实不喜欢舞会里那种过分的热闹。她刚才把张朝春推给她的一个女同学，而后独自来到了走廊。没想到碰到了同样不喜欢热闹的刘风林。
“怎么，萧小姐认为我们中央军校的这群丘八老粗，就只配读《孙子兵法》么？”刘风林看着这位萧家的千金小姐，说。
“哪里哪里。常听我朝春哥说，你是个怪人。本来你应该做你们学校北洋子弟一派的首领，却躲进图书馆享了三年清净。”
“那不是享清净，而是苦读。君子无党，和而不群。日寇如今占我东北，又觊觎我华北。若是把精力都放在什么学校里的派别之斗上，还不如都放在学习军事理论上。学通了理论，将来才有可能在战场上学以致用。”刘风林的眼光从萧芬旋身上挪开，继续注视着那副“榆英芬芳”的字。
“呦，呦，呦。你的口气，活像我的父亲。什么君子无党啦，和而不群啦。每次他跟我说这些大道理，我就一句话回应：父亲啊，你说君子不党。可难道你不是国民党党员？今天似乎我该把这个问题也抛给你。”萧芬旋其实心里有点喜欢这个木木呐呐的书呆子。这种喜欢，仅仅是初次见面的一丝好感，并没有任何的男女感情的成分在里面。
“其实君子无党，和而不群是我二姨娘教我的。”刘风林说。
“二姨娘？看来你爹还满风流的么，竟是一夫多妻制度的支持者。”萧芬旋挑衅似的对刘风林说。
“呵呵，萧小姐，在你们这些国民党高官子女的眼里，像我父亲这样北洋军阀出身的人不都应该是生活腐化堕落么？我父亲有两位夫人估计你也能理解吧。时间不早了，我跟栗昊还要趁熄灯号之前回学校。再见。”刘风林对萧芬旋说。
“好吧，再见。”萧芬旋笑着伸出手跟刘风林握了一下。
刘风林回到军校宿舍，躺在床上，久久不能入睡。萧芬旋美丽的脸仿佛就在他的眼前。刘风林也并不是什么禁欲的圣贤。诗经有云：窈窕淑女，君子好逑。一个如此美丽动人、富有魅力的女子，谁又能不动心？
他翻出他二姨娘那天寄来的信。“他日学成从军，扬我汉旗于沈阳城头，可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矣！”这句话深深印入他的眼帘。他又想起今晚冯玉祥将军的话：“御辱保国！抗倭雪耻！”。
“唉，匈奴未灭，何以家为。”刘风林轻声的劝自己。
“这大半夜的，怎么又是匈奴又是家的？”栗昊在上铺说。
“你还没睡？”
“跟你一样，遇见了美人，满脑子都是那萧芬旋的影子，睡不着啊。”栗昊说。
“快睡吧，别胡说。辛亏张朝春睡了。要是他听见，明天准给你一枪托。”刘风林把信放进抽屉里，躺到床上。
其实，张朝春也并没睡。栗昊和刘风林的话，他早已听在耳中。他从小就喜欢他那个天真无邪的干妹妹。可萧芬旋却似乎只把他当大哥。这他自己感觉的出来。临近毕业，即将奔赴部队，之后再也不能像今天这样跟萧芬旋相处，他的内心苦恼的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