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为他人作嫁衣裳 (第2/2页)
老妈子和两个妇人,并几个精细伶俐的喽啰,牵着红髯老马,带着夜、洛两人,离开上山的主路,另投小路去了。
此时,夜色渐渐侵袭山林,黑麋峰中,已是暗了起来。
夜无眠坐在马上,看着这几人打着灯笼,在前面领路,照出极小的一片亮光。
行了不知多久,行到不知何处,林中已是完全漆黑一片,天上无月光,伸手不见五指。
前面的几个灯笼,像是漂浮在空中的幽幽鬼火一般,无根无源。
某一刻,老妈子猛然回头,看向夜无眠,森森的牙齿龇着,露出几分可怖之色。
夜无眠一直盯着前面,心中苦苦思索逆通的最后一步。如此毫无征兆地一个回头,在灯笼幽光的映照之下,老妈子的这张狰狞的丑脸,当真是把他吓了一跳,差点从马上摔下来。
他习惯性提气戒备,内力顺行,行至肩井穴而阻,疼痛感传来,这才如梦初醒:琵琶骨中,还穿插着绝脉神针,顺行无望。
连忙将内力逆行,即便不能贯通至丹田,于格斗对战毫无帮助,好歹内心莫名有底气了。
“怎么停下来了?”夜无眠看着老妈子,道。
老妈子诡异地笑了起来,道:“二夫人,我们到凤山岩了,这里的小竹屋,就是你和大当家今晚的新房,你该从马上下来了。”
她说这话时,露出了血红色牙龈。配着森白的牙齿,在灯笼下,显得瘆人。
夜无眠感受到手上的紧抓感,洛湘竹的身子,已经簌簌地发抖了起来。显然,老妈子这副模样,把她吓得不轻。
拍了拍她的腰,示意她别害怕,夜无眠朗声道:“这么快?好,主人,我们一起下马吧!”
正要拉着洛湘竹下马,老妈子一挥粗臂,拦住洛湘竹,道:“老身却才说了,这里的小竹屋,是二夫人和大王的洞房。我们山居简陋,竹屋狭小,大夫人住这里不下,所以不能跟你下马。”
夜无眠皱眉道:“那么,你要把大夫人安排去哪里住?”
老妈子道:“今晚先安置在北边的高椅坡。那里有个干净的木屋。明天可以布置做大夫人的新房。”
夜无眠的心绷了起来。
他先前设下计谋,要求自己先与张大球洞房,便是在为解决危机,争取时间;但却并未想到,如此一来,也意味着要与洛湘竹暂时分离。
即便只分离短短一夜,可在这危机四伏的黑麋峰中,一夜也可以有无穷之多的变数,这让他如何能安心?
他脸上惊疑不定,正想要拒绝。视线迅速掠过黑麋帮众人,见老妈子等三个妇人,均是悍妇,加起来恐怕有五百多斤。
三人合力,可以将不能使用内力的自己,给轻松拿捏。更不用说一旁还有好几个精细聪明的喽啰。
优势在敌,拒绝无用。正气恼之时,洛湘竹忽然鼓起勇气开口道:“好,大婶,依你吧,我就去高椅坡住。那里距离这儿有多远?”
老妈子道:“倒也没多远,不到一里。只是路难行了些。不过你不必担忧,待会,你身旁这安、谭二婶,会领着你去,保你不用流汗,就登上那坡。”
洛湘竹回头,对夜无眠道:“阿眠,就这样吧。”
洛湘竹的话,倒是点醒了夜无眠。
他细细想道:“小姐说得没错,我们暂时确实只能如此。如今身陷囹圄,只能先依从。吃下眼前的委屈,才能争取之后的自在。”
好在知道了洛湘竹的安身处。今晚若顺利,可前去查探安危。
多想无用,夜无眠道:“好吧!还请两位大婶,多多照料我家主人。我主仆二人,日后在这黑麋帮中,若坐稳了大夫人、二夫人的位置,一定会好好报答三位大婶的照料之恩。”
三个妇人不置可否。有个喽啰忍不住道:“小丫鬟,先别说大话了,这山寨中,历来都是流水的夫人,铁打的大婶,你们……”
还未说完,只听得“啪”的一声,一个巴掌打在这喽啰的脸上。
老妈子看也不看这喽啰,扶着夜无眠下了马。她一挥手,安、谭两妇,并所有喽啰,牵马带着洛湘竹,打着灯笼,往北走去。
山风吹拂,夜无眠打了个寒颤。
老妈子抬起灯笼,阴恻恻地笑道:“二夫人,我们先进屋吧,今晚这喜事办得着急,大王估计不到一个时辰,就要来跟你行房,所以我们这化妆、准备、收拾房间的动作,可要加快呀!”
夜无眠对于老妈子这吓人的笑,已经习惯了。他面无表情道:“嗯,我也正有此意,要快快化妆,不能让大王久等了——大婶你如何称呼?”
“姓杨。”
杨大婶领着夜无眠,来到一个小竹屋旁边。灯笼下,竹屋泛着幽绿的光芒。
杨大婶推开屋门,夜无眠紧跟其后,一股尘封的血腥味道,淡淡的腐臭味道,随着空气的流动,扑面而来。
杨大婶揭开灯笼盖,给窗台上的油灯点燃。
细细的黑烟被风扑散,黢黑的屋子里,这才有了扑朔迷离的一粒光。
火光摇曳,屋子的陈设布置,渐渐映入眼帘。
“这个屋子里死过几个夫人,其中有一个,当时也是二夫人。那个二夫人啊,她死状最惨,被四个当家的大王轮流享用一遍后,还想着逃跑,老身只好亲自拿刀把她杀了。
当时呵,地上全是血。洗了好多遍,都还有味儿。”
杨大婶的尖牙露了出来,嘿嘿笑着:“还望二夫人你,不要害怕呀。只要你乖乖听话,老身的刀,不会乱来的。”
夜无眠走进屋里,在屋子里踱着步,很快就摸索遍了这个不过两丈见方的小竹屋。
一床,一桌,一窗台而已。
桌上摆着一个打开的化妆奁,装着唇纸脂粉,半新半旧的,在血腥味外,额外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怪味,令人作呕。
他也笑着看向杨大婶道:“奴家小时候在义庄里睡过,自然是不怕这些的。不过却怕冷,怕极了冷。这山间已是有些冷了,杨大婶,能把门关上吗?”
他紧了紧衣服,对着手呵气,一副哆哆嗦嗦的模样。
“老身稍后要为二夫人更衣、化妆,不须你说,老身也会关上的。”
就在杨大婶转身关门的间隙,夜无眠两指拔下发髻中原先插着蒜的铜簪子,眼中闪过凛冽的杀意,借着昏暗的油灯火光,朝着杨大婶的后脖颈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