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虞公子追美从军，刘氏开祠堂祭祖 (第2/2页)
　　
　　“恩，我，虞家玉，现在是二十四师的少尉军官，不是什么臭流氓。从今天开始，我正式追求你。你不就喜欢军人么？我从军就是为了你。”虞公子对萧芬旋说。
　　
　　“真有意思，从军不是为了报效国家，倒是为了追求一个女人。你的志向能再远大一点么？”萧芬旋挖苦虞公子。
　　
　　“我不管，反正你不给我追求你的机会，我今天就不走了。”萧芬旋要走，虞公子拦住她的去路。
　　
　　“都当少尉军官了，怎么还是一副流氓无赖的德行？你给我让开！”萧芬旋想用手推开虞公子，虞公子却不让路。二人争执起来。医院里的几个护士、伤号看到二人争执过来围观。
　　
　　刘风林搀着栗昊正要下楼散步，看到了楼下这一幕。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，栗昊从口袋里拿出装六等宝鼎勋章的盒子，打开把勋章拿出挂在胸前。
　　
　　“喂，我说少尉，不知道****的条例，见到长官要敬礼么？”栗昊指了指自己的上尉领章，又拍了拍那枚六等宝鼎勋章说。
　　
　　虞公子虽然任性顽劣，毕竟也已经从军数月。他看了看栗昊的军衔和那枚勋章，又看了看栗昊手臂上的绷带。他认为这肯定是受伤立功的军官。虞公子知道栗昊和刘风林正是当日在起士林跟他打架的那两位，却又不得不走上前，对着栗昊敬了个军礼：“长官好。”
　　
　　“恩，不错，还知道条例。这是军医院，不是你家的后花园。你在这喧哗吵闹，影响了袍泽弟兄们的医治，你负的了责么？听口令，向后转，齐步走。”栗昊一本正经的命令虞公子。
　　
　　虞公子心中有气，却无奈栗昊的确比他官高几级，又有宝鼎勋章挂在胸前，他不情愿的转身，齐步走向医院门口。
　　
　　“嘿，栗大英雄，你真棒！”萧芬旋对栗昊刚才的表现感到满意。
　　
　　“哪里啊，帮萧小姐解围，是咱分内之事。谁让张朝春把你托付给我了呢？”栗昊得意的说。
　　
　　“不对啊栗昊，听你口气，像是张朝春把自己干妹妹指定给你当上尉夫人。”刘风林打趣道。
　　
　　“没，没。我用词不当，不是托付，是让我照顾你。谁让咱在南京任职呢。”栗昊不好意思的说。
　　
　　“你俩跟我朝春哥一个德行，没个正行。走开走开，我要去继续查房了。”萧芬旋被二人说的粉脸通红。
　　
　　胶东掖县武城庄刘府
　　
　　话说那日县长吴斌跟保安团长刘子容带人前来围刘府，本来吴斌是立功心切，却没想到挨了韩复渠的训斥。这天，吴斌带着刘子容来刘府赔罪，却让老胡一口回绝。老胡说：“二姨奶奶有命，如吴、刘二狗官再来府上拜见，一律不准踏入刘府大门一步。”吴斌和刘子容听后如同碰了一鼻子灰，悻悻而回。
　　
　　老胡进府禀告二姨奶奶，吴斌和刘子容已经被他赶走了。二姨奶奶此时正在读两封电报。一封是刘府大公子刘风林从南京寄来的，说是他已平安回到南京等待调用。这让二姨奶奶喜上眉梢。出身将门的她不是什么胶东普通财主人家的姨太太，她见识广博，自然知道兵谏国家领袖的后果。刘风林参与其中却能够全身而退，实属不易。
　　
　　“二姨奶奶，那个吴斌还有刘子容提了些东西来赔礼，让我赶走了。”老胡对二姨奶奶说。
　　
　　“恩，好。这两个人今后再来咱们府上，你直接拿洗脚水泼他们。”二姨奶奶边对老胡说，边拆开另外一封电报。
　　
　　另外一封电报是刘府二公子刘山霆打来的。大意是中日关系紧张，而日德又正在结盟。所以他们这一批中国赴德留学生，可能会被遣送回国。这让二姨奶奶大失所望。本来满怀期望的送刘山霆去德国学习制造枪炮的技术，可这么短时间就要被遣送回国。一个国家如果贫弱，连学生在外国求学都阻碍重重。
　　
　　眼看春节将至，身为刘家的掌家，二姨奶奶没工夫沉浸在失望的情绪中。胶东俗话讲，腊二八，把面发。过了小年，家家户户都开始忙活着蒸大饽饽。这胶东大饽饽最大的特点就是个头大，是平常馒头的三四倍。大饽饽的种类也很多，有枣饽饽、岁饽饽、卡花饽饽、猪头饽饽等。就说这岁饽饽吧，形状类似纺锤形，活像一枚枣核。岁饽饽上会彩绘各种花草、童子形象，讲究的很。
　　
　　除了蒸种类繁多的大饽饽，还要炸鱼、炸丸子、做茄盒、烧猪头。这叫年前饭。普通人家是做不起种类如此繁多而又丰盛的年前饭的。刘府身为武城庄唯一的大户，从几百年前就负担起了做年前饭分给村中贫苦人家的责任。二姨奶奶读完了电报，便直接进了厨房，跟胖丫头菊花以及两个厨子忙碌起来。
　　
　　腊月二十九，刘氏宗族照族里旧历开祠堂祭祖。本来这胶东都是正月初一祭祖，刘氏一族却遵循着从四川珙州带来胶东的老规矩，腊月二十九祭祖。这刘家祭祖，要由长房长子在祠堂读一篇祭文，然后在祠堂里的供桌下烧掉。可长房长子刘风林这些年在外求学，过年很少回家。所以念祭文烧祭文的责任，落到了族长刘青山头上。
　　
　　刘青山八十多岁年纪，须发发白。清瘦的脸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。两天前，他写了一份祭文给二姨奶奶看，二姨奶奶不满意。她熬夜又写了一份祭文给刘青山。刘青山此刻手中拿着的，就是二姨奶奶写的那份祭文。只见刘青山双手捧着黄纸祭文，朝着祖先牌位拜了一拜，然后他清清嗓子，开始念祭文：
　　
　　“丙子之末，廿九佳日。物华天宝，春和景明，吉气绕梁，祥光凝瑞。于祠堂设礁立典，尽其地主之谊。播迁于外者，慕先祖懿范。千百里之遥，归宗认祖。溯源追根，慎终而怀远。今有东瀛宵小，犯吾中华天威，占我东北大好山河。吾中华上朔五千年，幅员不知几万里。岂能受倭奴屈辱？上天有好生之德，本不喜征战杀戮。然，倭奴枭雄顽昧，不思吾上国他日相辅之德，反以德报怨，肆意妄为。吾刘氏一门自大明洪武年兴于四川珙州，居于胶东莱州，一门英烈，世代簪缨。今平安顿失，万民遭荼。吾刘氏子孙，应伏顽魔、收失地，安境保民。列祖列宗再上，佑我刘氏子孙义武扬奋，请三军同仇敌忾，驾长虹披靡九方。浩浩苍天在上，请佑吾中华子孙之福祉！苍茫大地在下，请佑吾中华武运之昌隆！跳梁者，虽强必戮！犯吾山河者，虽远必诛！他日光复河山，扬我汉旗于沈阳城头，可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矣！尚飨！”
　　
　　族长刘青山老人念完祭文，双手食指和中指举着黄纸祭文又朝祖先牌位拜了三拜。而后他起身，用供奉祖先的蜡烛点燃祭文，放在火盆内燃尽。
　　
　　刘氏族人一起跪下，向着祖先牌位行三拜九叩大礼。
　　
　　一九三七年的春节即将到来，等待着胶东刘氏子孙们的会是什么？也许只有那些列祖列宗的灵牌知道。